close
一點橙橘、一點冶紅,隨著冷冽的北風輕輕晃著。

是燈火。

佇立在大雪中的身子,只不過是被風刃擦過罷了、卻刺骨的很。

不過跟他心裡所受的傷比起來可是輕多了,無需遮蓋、因他早已滿身瘡痍。

回頭也無用,來時所留下的腳印早已被新雪給覆上,看不見任何蹤跡。



被窩裡暖暖的,床鋪的主人卻只是在房中踱步、任憑即使有暖氣設施依舊凍腳的大理石地板讓自己趨於麻木。

那人為他披上的針織外套被他丟在房間一隅,他才不需要對方給自己溫暖。

他現在好像終於有點了解了。

那雖身懷六甲卻不願嫁人成為姨太太的女子們之心。

呐、窗外樹枝上的最後一隻知更鳥已展翅飛去。



甬道空蕩蕩的、只有踏在雪上細碎的腳步聲,還有不遠處廂房傳來的飄渺的嘻嘻鬧鬧。

看著西廂房外的紅燈籠,他笑了笑。

連居於正房都無法勝過一只紅燈籠,這就是現實。

在這裡,他們是狗、是豬、是老鼠、是畜牲,就不是人。

在這裡,他只不過是件棉襖,任對方想穿就穿、想脫就脫。

何妨?反正他吃好喝好睡得好,也犯不著為錢而煩惱。

心靈陶冶之事早在他進門半載後便遭摒棄,思考那種東西只會徒增煩惱。

仰天長笑、卻只覺四堵牆壓得他喘不過氣。



把發出嘈雜聲響的電視關閉,他本就不愛看、只不過是不想要因為寂靜而寂靜而已。

反倒是按了下播放器,讓光碟唱出與時代不符的京劇戲曲。

他想他現在的處境就跟古時被父母親迫嫁的女孩兒家相仿,嘴上在笑、眼裡卻早已哭成淚人兒,多麼哀戚。

他從以前就愛看悲淒的劇,甚至可以說是為了這樣的悲劇而著迷。

但他卻怎麼也沒想到這次悲劇的主人公會是他自己。

大笑了出來,為了什麼他也不甚明白,不重要、反正對方也常說自己常做些沒意義的事。

牆上的鐘,突然凝結了、就宛如窗外的湖泊那般。



在這裡,街坊市集的路比哪裡都還遙遠。

自身的存在也不過就是一具身軀,沒有靈魂、也沒有思想。

曾經天真的以為現在是一個新時代,卻發現後院刻著古文的假山主導了這個家的一切、無可違逆。



在這裡,踏出銀製柵門的步伐比誰都還要沉重。

即使有了靈魂又如何,都早已受到了對方的箝制、連一分也不許離開建物。

以為早已看透人間冷暖,原來有些人、有些事還是要親身體會過後,才能夠了解,但一旦明瞭、便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沼澤。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eal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